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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案件始末-关玉衡

2025-02-13 22:48 来源:促记网 点击:

中村案件始末-关玉衡

日本军国主义发动九一八事变之前,就曾蓄意制造了万宝山事件和中村事件,企图侵占东北三省并进而吞并整个中国。我是中村事件的亲历者,现将其始末概述如下。

一、社会背景与中村大尉出现

一九二八年前后,东北兴安岭科尔沁各旗一带土匪活动甚为猖獗。其时我任东北炮兵军参谋处长,曾会同军法处长王璞山在永平防地上书给炮兵军军长邹作华,建议将编余的炮兵电垦殖边。旋经张学良批准,并予屯垦军经费四百万元。当以三十万元购买蒙旗荒地,地点选在索伦山之阳,北界索岳尔挤山的分水岭,沿洮尔河南至白城子,总长四百五十华里,东西夹交流河、绰尔河之间,宽约三百余里,在交、兆、绰三条河的河谷之间。草木畅茂,沃野千里,划为兴安屯垦区。

一九三一年,我任东北兴安屯垦公署军务处长兼第三团团长,率第三团驻余公府。这年二月某日(日子记不清),据第一团一营营长迟广胜的电话报称:有便衣乘马的外国人三名及俄国人名,在绰尔河东岸盘桓,旋向机资特公爷府方向驰去。复有本区顾问寿玉庭发来的情报内称,机旗巴公秘密召集各旗王公会议,当将这个消息报告给兴安屯垦公署备查。又据哈尔滨特警处通报: "有日人要求发给护照进入贵区,本处未批准。” (这段通报是以后我向特警处王瑞华处长联系,他复我的。)

当兴安屯垦区成立伊始,东北长官公署曾照会驻沈阳的各国领事馆说: “兴安区乃荒僻不毛之地,山深林密,惟恐保护不周,谢绝参观游历。凡外国人要求入区者一律不发护照。”各国领事嗣即复照认可,惟日本总领事默无一言。

日总领事默无一言,不外以下原因:

(一)蒙古王公对兴安屯垦不明真相,初期多方反对;并依靠日本庇护,多不愿出售荒地,留待日本“拓殖”。经邹作华派我任交际处长游说蒙古王公后,多数愿将其荒地出售,惟有图什吐旗蒙王叶喜海顺,几经劝说,终无成效。叶喜海顺原系前清肃亲王之婿,保皇思想浓厚,早与日寇勾结,图谋不轨("九八"事变发生后投,,曾充伪满洲国兴安省北分省省长)

(二)由于北宁铁路联运开始,建筑跳索铁路在即,创建火犁机耕农场于王爷庙(现在乌兰浩特) ,设飞机场于七道岭子等措施,均为日本所忌,以为有碍其“满蒙拓殖政策”的侵略。

(三)因东北修筑涨昂、齐克铁路,且又以打通(打虎山至通辽)铁路的联运和葫芦岛的开港, “日本也认为影响了其南满铁路和大连港的经营。(4)日本在其拓殖政策”上加紧控制蒙古王公,拳养土匪,骚扰滋事,并煽惑大汉奸洮辽镇守使张海鹏反对屯垦。

一九三一年五月二十四日,新编骑兵第六连连长宫品一报称,该连新招募骑兵编练完毕,我遂前往校阅。二十五日晚,团部中尉副官赵衡来报告说,三连连长宁文龙查获日本间谍四名,地点在四方台附近,董副团长请我回团部处理。我据报后连夜返回团部,凌晨方达。少校团附董平奥当即向我报告,捕获之间谍为日本人二名、俄国人一名和蒙古人一名,并呈上所搜获日本间谍中村震太郎的文件等多种,经详加检阅,计有:(一)日文十万分之一军用地图一张。(二)中文同比例之军用地图(前奉天测量局出版)一张。(中、日两种军用地图都经用铅笔勾改,显然是经现地印证后校对过的) 。(三)晒蓝纸俄文地图一张; (四)透明纸作业一张。(五)逃索铁路路线图一张,附立体诉梁涵洞断面图一张(一部分,系自测自绘) 。(六)草图一张(系自测自绘)。(七)笔记本两本:一本记载其个人私事,其头篇记载昭和六年一月, 日本帝国参谋省派造他作情报科情报员一陆军大尉中村震太郎赴满洲兴安区一带活动和在东京驿送行的情况,一本记载他所经过地点,如洮南府、哈尔滨、齐齐哈尔、海拉尔、免度河和扎免采木公司。(八)报告书两封,主要报告他所遇到的人事,如洮南府满铁办事处负责人(忘记姓名,系张海鹏的代言人)和在巴公府的会谈记录等。(九)表册三分:一册是调查兴安区屯星军的兵力,枪炮种类、口径,官兵数量,将校娃名,驻电地点,背房景况、容量、坚固程度,车辆马匹粮食椭重;一册是调查蒙底,县的人口,物产及音群之多享,森林矿藏之有无,蒙、汉军民之情况,另一册是调查地方风土情况,如土填、水源、气候、雨量,风向等项。(十)所携带之物品:洋马三匹,蒙古马一匹(鞍装俱全),兰八式马枪、南部式手枪各一枝,望远镜一架,测板标杆标锁一套,图版一块,方、圆框罗盘针各一件,寒暑温度计一具,天幕一架,防丽具一套,皮衣、罐头食品等数件

二证语确谱,构成间谍罪行

我将上列文件译成中文后,证实中村震太郎确系“日本帝国谋省请报科情报员陆军大尉”身份,即对他进行审讯。中村系中等身材,面方而多琵须,身着深灰色棉裤、棉袄,外罩俄式皮制夹克,头戴三耳火车头式革制皮帽,上套风镜一副,脚穿短筒皮靴。在审讯中,中村的态度傲慢自大, 自称是“大日本帝国陆军大佐",蛮横暴躁,以不会中国话企图推卸间谍罪责。嗣乃用日语审讯,中村从其衣袋中掏出名片一张,上写“日本帝国东京黎明学会会员中村震太郎”。从他的神气上也可以看出他是日本军人的样子,但他依然供认是“退役”的陆军大佐。另一日人叫井杉延太郎,他说: “我们都是军人,中村是陆军大佐,我是曹长(上士班长) ,现已退役,在扎免采木公司工作。中村指派我作案内(助手)。这些地图都是由中村自己掌握,我不管。”问他晒蓝纸俄文地图是从哪里来的?井杉答: “我不知道,中村不认识俄国字,用时就叫俄国人看。俄国人不会说中国话,只会日本话。”再对中村讯问,他什么也不说。

从以上所获种种文件和井杉口供,中村确是“日本帝国参谋省情报科情报员" ,被派遣来兴安区作谍报工作无疑。因此对中村不再继续讯问。

我思索中村一路所接洽过的人物,都是反对兴安区的汉奸和南满办事处的“拓殖”者。他们勾结张海鹏与扎旗巴公爷阻挠开是,而且济匪养匪企图颠覆兴安区。中村此来,显与这些人有直接关系,纪录上又把他们的这些计划都摘录下来。据营长迟广胜从索论山发来的报告和寿玉庭的情报来看,中村曾在巴公府开会。我觉得胸有威竹,即作出如下的判断:(一)肯定中村是间谍,因为他的笔记本载明是参谋省派出, (二)他到洮南又增加新的任务,肯定他是破坏间谍,参与“拓殖"工作, (三)参与蒙古王公召开的会议,即将采取颠覆破坏的行动。

但中村配备的俄国人有什么作用?蒙古人又有什么作用2据井杉供称: “雇用俄国人是给他看地图和问路。”至于那个蒙古人,经我派团部蒙古籍军士了解的情况,确是巴公爷派来的联络员。这样,我又想到中村的任务可能分为两项:即日本参谋省要他马上提供有关蒙古入侵方案的报告,满铁拓殖会社要他提供联络的计划。

既然如此,对中村大尉如何发落?间谍文件和证物又如何处置?我心目中打下了初步腹案,认为弱国的外交总是不利的,一经揭开这个案件, 日本是非索回不可的。现在正处于剿匪之际,权柄在手,既要处理这个间谍案件,莫如召开官佐会议,集思广益地征询意见,然后再作决定。

三二次审讯

在华灯初上时,各官佐齐集于团部大军帐内(第二营营长与第三营营长正外出未参加) ,由我提出破获日本帝国参谋省情报科陆军大尉中村震太郎间谍一案应如何处理,并说明,从已缴获的文件和军用地图等证物、证件加以综合分析,肯定他是破坏间谍,大家对这个案情有什么见解?请各发表己见。首先发表意见的第一营营长陆鸿勋和副团长董平舆,二人均认为秘密处死刑为对,因为本区已向驻沈阳各国领事照会不保护外国人来垦区游历在案;有的说弱国无外交,一经暴露,一定是会被日本政府要回去,更会再派间谍来破坏;也有的说放他走出去,在路上杀掉,更有的说在则匪职权上也应该行使紧急处置权。在征得到会官佐意见后,我提出的主张是明正其罪行,公开处置。但他们说这是徒找麻烦。于是我再提出第二步办法讯取他的口供。在官佐会议结束之后,即再进行审讯。在审讯时,中村不仅蛮横如故,更加变本加厉地耍野蛮,与官兵格斗起来,激起士兵怒火。我本来不主张刑讯的,在此情况下,迫不得已才大声喊:“捆倒了打。“不料中村大尉竞拿出日本法西斯武士道的本领与官兵格斗起来。此时,我遣抽出战刀要手刃强寇。日本人最怕杀头,

由出战刀,他

的气焰方始少熊。经识同后,在令其在笔录上划押时,他又借机频打,致惹起官兵的愤怒。官兵拳打脚踢并

E中村的美

上,将其打晕饲卧在地。陆鸿助营长说,杂这样只有采取秘密处死的办法了。于是我下令说: "第三连连长宁文龙、第四连连长王乘义,把中村大尉等四名间谍犯,一并枪决。"为严守保密计,派团部中尉副官赵衡为监斩官,押赴后山僻静处所执行,连同行李、马匹,除重要文件呈报外,一律焚毁灭迹。在执行时已午夜十二时三十分钟。天亮时我携带所缴获的间谍证件和证物等驰赴兴安屯星区公署向代理督办高仁级(督办邹作华行将出国考察垦政,故由兴安区总办高仁线暂代)报告处理中村大尉的结果。同时,我在兴安区防地拟就快邮代电连同其间谍文件、证物托苑崇谷(苑在坐,他因新授团长职衔去北平晋谒张学良)至北平呈报张学良副司令长官。适张在协和医院养病,乃交副官长汤国旗转呈。

四折冲外交,去沈等候对质

兴安屯垦区第三团秘密处决日本询谍中村大尉等是五月二十五日午夜十二时三十分钟左右的事,而日本驻沈阳领事林九治郎直到八月初旬才向东北长官公署荣臻參谋长(张学良适在北平养病期内,由荣代理副司令长官职务)提出抗议。在其初次提出抗议时带有讯问性质,是试探性的。但在确悉我方对此未作外交准备时,才一步进遇一步。八月十二日辽宁省政府和东北长官公暑用“文电”向屯垦公署询问:"是否有中村震太郎其人到区游历?"电屋公界答复“并无其人”。同时电我注意。而此时的《盛京时报》、《朝鲜日报》和《泰东日报》 (都是日本设在东北的机关报纸)上纷纷报道“中村震太郎入蒙游历失踪"。同时日本在交涉上一天紧迫一天,最后就公开地揭开说: "闻中村震太郎入蒙地携带的鸦片和海洛英,为兴安区土匪杀害。”日本在华的报纸,都是日本帝国主义在华的机关报,是专门挑拨是非、颠倒黑白、造谣中伤的报刊。沈阳《盛京时报》等捏造“中村震太郎入蒙地携带的鸦片和海洛英为兴安区土匪杀害”等情,纯系淆惑世人听闻,企图推卸其间谍活动的责任。适于此时(大约是在七月末或八月初)我奉到北平张学良副司令电报指示:“妥善灭迹,作好保密。"故此,我采取“以静制动”的办法对待,同时向张学良请求退还中村间谍证件和证物,以利于与日领林九治郎交沙,并向荣臻说明出事后未向他报告的错误,致陷他于不悉底蕴的境地。因此荣心存芥蒂,实际错误是在我身上,我应该分报论阳和北平。以致日领林九治郎向荣询问时,荣以不明真相含混其辞。于是林九治郎态度更加强硬地说: “谁杀害的,由谁偿命!"而日本在东北的报纸于是大噪,每天报道中村展太郎为兴安区胡匪队伍杀害;旋又公然指名第三团团长关玉衡的士兵之所为,甚至在日本报纸上报道: "第三团官兵为抢劫鸦片、海洛英而害人越货,必须把关玉衡枪决抵偿,并着该区赔偿一切损失。”为此,兴安区当局对日本的诬蔑不得不予以驳斥: “查本区自成立伊始,东北长官公署即已向驻沈阳各国领事照会在案,谢绝到兴安区参观游历,因保护难周,不发护照,凡私自入于该区而有意外发生时,该区概不负责。”虽然有了这样的声明和驳斥,但仍不能抑制日本在外交上的压迫。不仅日本浪人在沈阳滋事寻衅,而日本特务机关长土肥原贤二则到处编风点火,公然要求亲自到兴安区勘察。长官公署劝其切莫前往,并谓这样作法是给关玉衡以极大地压力,致酿成事件不好收拾。而土肥原贤二执意非亲至该区搜查不可。在制止不住的情况下,姑且允其只身前往,长官公署并派铁参谋(忘其名字)伴同前往和加以保护。在土肥原贤二动身前故作危言耸听地说他带关东军步兵一团到兴安区用威力搜索。这虽然是土肥原贤二的故作吹嘘之言,但本区不得不予以防范。因此,本团与第一、二两团在农院训练之际,调齐队伍,严阵以待。迨至土肥原贤二到达白城子车站甫下车就被检查和验照后始予放行。为此,他才感到有些不对头,所以在其抵达屯星公署时

随行保护时,又道

临出发。在途中备受沿途的检查和1

与铁参谋向葛根

到高仁线总办的“本区尚无此例”的拒绝 ,弄到部署森严,料想至余公府是要受到很多困难。土肥原之所以要到余公府的目的,不外乎收买蒙古人为他寻找中村大尉的尸骨。结果,蒙古人无敢应者,故此对铁参谋说: “关玉衡鲁葬得很,回去吧!” (这段情报是当时洮素路养路段职员何荣昌报告的。此人现在河南平山任矿务局工程师)

土肥原在回到沈阳后大肆宣传说:“兴安区部队要哗变,一切准备妥当,只待发动。"而日领林九治郎则在外交上更加施加压力,不是迫使东北当局把关玉衡逮捕至沈阳为中村震太郎偿命,就是以“暂停谈判准备行动”作要挟。

前已略述,我将中村大尉处决后向高仁发代理督办报告时,曾托苑崇谷把中村间谍活动的证件等转呈北平张学良副司令。在中村事件外交案发生后,我又奉到张副司令的“灭迹保密”的电令指示。因此,我是有恃而无恐的。但荣臻参谋长在未获有中村大时间谍活动罪证时,一时急切无以应付的情况下,又怕兴安区部队果真哗变,造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形势。因此,除与我函电商议外,并于九月十日前,又派前东北炮兵重炮旅旅长王致中以私人资格来兴安区与我商讨时说: “玉衡!千万不可把事态扩大(指哗变) 。老荣说: "能拿出证据再好没有,如果拿不出来,先放你走,就说在事前出国游历去了,可把你送到满洲里,你顺便就入苏联了,只要保持兵不哗变, 日本人就无所借口'。"我听了这番活就知道荣参谋长不信任我。我说有证据确在北平行昔,我立即将张学良给我的电报拿给他看(王致中据此用“兴帝"给荣电说明张副司令电的大意)。他看后说: "这倒占得住理了!